闲逛的酱油君

古法酱油爆炒百合。wb同名。血色浪漫爱好者。

【青霜剑】(十七)稚子(上)

古代/武侠·慢热·战损·正剧偏轻松

武林阴谋+江湖恩怨+儿女情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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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宁玉造型师:徐渭熊

顾晓梦造型师:柳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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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上回书说道:李顾二人在药王谷内的温泉调息养伤,顾晓梦突然间运功走火,情势危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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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 上

何剪竹怎么也想不通,李宁玉不过是去泡个温泉,居然也能泡得一身是伤。更别提顾晓梦,这丫头半边脸都是血迹,抱着李宁玉回来的时候,把半夏冬葵吓得惊叫了好久。


"怎么回事?" 何剪竹一手搭一人脉门,试了一试,脸色变了变:"你们俩做什么去了?两个人脉象都乱成这样?"


"我……" 顾晓梦呆坐在凳子上,脑中一片空白,她只记得自己浑身燥热难耐,模糊似乎听见李宁玉在她耳边的呼喊着什么。她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就要爆炸,她依稀记得李宁玉抱住了她,她努力控制着自己,但还是将这人伤得不轻。


"怪我。" 李宁玉靠在床头,好不容易说了两个字,接着便是连串的咳嗽。粉裙少女连忙递上一杯水,却被李宁玉按了下来。

"……晓梦不识得温泉的厉害,我没看住她……她才在里面运功……" 李宁玉一句话说得有些吃力,没讲完便咳嗽不止。


"你——你——" 何剪竹一听之下"嚯"地站起身来,朝顾晓梦急道:"你体内的异种真气本就容易作乱,温泉水温高,气血运行加快,你在里面运功打坐,没走火入魔就算是烧高香了!"


"玉姐……她怎么样?" 不知是内息紊乱还是心绪不稳,少女的双目通红。


"这次死不了……亏你没有全力冲撞上去,也幸亏李大女侠临敌经验丰富。再要有下次……" 何剪竹揉了揉眉心,没好气道。


"剪竹。" 床上阖着眼的人突然出声打断道。


"好。我闭嘴。" 何剪竹白了李宁玉一眼,起身坐远了一些,半夏冬葵二人似是对二人的争执斗气习以为常,各自忙着抓药配药,并不去理会。


顾晓梦见李宁玉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,白衣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,钝痛从心底翻涌而上,混着内疚在腹中搅成一团。她来到床边,犹豫着想去牵这人垂在一旁的手,却终于在一寸之外停了下来。


她竟然是伤她的罪魁祸首。

少女脊背上猛然泛起一阵凉意,她浑身一个激灵,伸出的手被迅速地抽回,却在半途中被人捉住反握在掌心。


"晓梦,别怕。" 床上的人缓慢地睁开眼,苍白的唇费力地勾出一个弧度,她似乎看出了少女心中的恐惧,手上的力度紧了紧,温声道:"你的内息总有办法,我信你。" 


所以请你也相信你自己。





李宁玉被何剪竹禁了足。寻常的禁足对这人没什么用——作为李宁玉发小的何剪竹再清楚不过。想要限制她的行动,只能在药方上动动手脚。几味安神静气的药材加进来,本就透支已久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,就算偶然醒来也很快就昏昏欲睡。李宁玉一日当中见不到顾晓梦几次,只得拜托何剪竹代为看顾照料。


"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?" 

何剪竹对着李宁玉虽然火气很大,却也暗中留意着顾晓梦的一举一动。


这几日顾晓梦不太好过。自从上次差点走火入魔之后,她体内异种真气蠢蠢欲动,又因为误伤李宁玉而耿介于怀,就算在寒潭之中打坐练功也思绪纷乱,内息更是平静不下来,一连几日毫无进展不说,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。后来,这丫头不知怎么想的,干脆卧在房间,大被一蒙,也不管适合时辰,直睡得昏天黑地。


何剪竹又观察了两日,见她依旧如此,便敲开了少女的房门。

"晓梦来谷里已久,不如随我出门,欣赏一下谷中美景如何?"



顾晓梦虽然心里万般不愿,却不好意思拂了何剪竹的好意,只得随她离了屋舍往山上走去。半山腰的岔道一端连着寒潭,何剪竹这次带她由另一侧上了山,山路迂回蜿蜒,盘桓在密林里。不多时,耳边便传来潺潺的水声,两人寻着声音拐了一个弯,便见一条溪流出现在眼前。何剪竹捡了一处溪边大石坐下,朝顾晓梦招招手。


少女不明所以,却也依照何剪竹的样子盘膝而坐。


"心无旁骛,只管听。"


顾晓梦闭上眼,脑中闪过的都是那日差点走火入魔误伤李宁玉的场景。她本能地紧张起来,耳边突然传来何剪竹的声音:"回来,仔细听。"


她强迫自己的意识回到原点,凝聚在耳朵上,没过片刻便又被李宁玉衣襟上的血迹分走了心神。她下意识地捉紧了衣摆,又听得何剪竹道:"回来,再听。"


如此反复数次,少女总算能够暂时屏蔽脑中纷杂的画面,聚精会神在周围的环境中。


溪水叮咚,虫鸣阵阵,间或有清脆鸟鸣,顾晓梦沉浸其中,头脑放空,仿佛浑身上下只剩下耳朵有所感知。过了不知多久,她缓缓睁开眼睛,只觉得连日来的烦闷之气一扫而空,心中充盈着久违的安宁自在。


何剪竹见少女的眸子里光芒重现,便知她的心魔暂且抑制住了。她将脚上鞋子脱掉,整个人躺在大石上,伸了个懒腰,朝顾晓梦道:"此处不错吧?"


少女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旁边的大石上,暖风拂面,好不惬意,她眯了眯眼感到十分舒服。"此处妙极!剪竹姐怎么发现的?"


"不是我,是那个闷葫芦。没想到吧?"


"玉姐?" 顾晓梦一听见李宁玉的名字,顿时来了兴致,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起来,"她怎么发现的?"


"跟你一样。被心魔所困。" 


"玉姐也会有心魔?" 少女有些吃惊。在她看来,意志坚定如李宁玉一般之人,可谓生平仅见,实在很难想象她也曾有心魔缠身。


"人在世上,谁没有心魔?" 何剪竹望着天叹了口气,抬头见少女面上惊讶的神情,不禁笑道:"李宁玉在你心里,是不是如神明一般?"


"不只是在我心里。在天下人心里,都如神明一般。" 少女万分笃定地点点头。


"可她终归并非神明。"

"她也有惊惧哀怒,也有迷惘、悔恨。" 


"你是说……清风峡?" 顾晓梦心里忽地咯噔一下,依照先前冯夫人所言,加上各种江湖传闻,她隐约能拼凑出当年清风峡里发生了什么。她从不去问李宁玉,也是因为她觉得李宁玉并不愿再去回忆那段往事。但现在有个人,也许有个人知道事情的全貌。


"剪竹姐,你……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,对吗?" 


何剪竹也坐起身来,盯着她认真瞧了片刻,并没有接她的话,而是叹道:"既然你是顾尚书的女儿、李宁玉的师妹,这些事告诉你应当无妨。"


"三年前,清风峡大战之后,江湖上都传说李宁玉抢走宝匣下落不明,她却突然出现在药王谷,还带回一个幼童求我医治。"


电光火石间,顾晓梦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,所有的线索似乎在瞬间连成了串。她脱口而出道:"小雉儿是于家的人?!"


"是。"

"当时我正在山下码头盘点药材,她背着小雉儿——那个时候她才三岁,就这么大一点儿," 何剪竹伸出手,比划了一下,叹道:"那条水路是通往药王谷的一条货运水路,容易走但是进不了山谷。幸亏我和冬葵正巧那天去盘货……"


"玉姐……她这次入谷带我走的并不是水路。" 顾晓梦迟疑了一下才道。


"你们这次走的是捷径,虽然近便,但需要翻山越岭,还要过桃花阵。但当时李宁玉的伤势.....并不允许她走此捷径。" 何剪竹看了少女一眼," 她当时右手筋脉尽断,不知道找了哪个江湖郎中草草地包了一下,就这么垂在一侧,动都动不了。左手要拿剑,只能把小雉儿背在背上。"


"这么光明正大地走水路,不会被人发现吗?"


"你听没听说过灯下黑?光明正大的反而没人多看你一眼。更何况,一个满身狼狈的江湖客,背着个孩子,还废了只手,谁能把这人跟曾经名满天下的李宁玉李女侠联想到一起?" 


何剪竹摇了摇头继续道:"你可能想象,她一个重伤之人,居然不顾自己的伤情,先央着我救那小童。" 

"我去试那孩子的脉搏,虽然伤重,也总归不累及性命。我又去试李宁玉,你猜如何?"


"玉姐应当伤得不轻……" 少女犹豫了一下道。按照她的推断,李宁玉在清风峡不仅折了一只右手,还受了十分重的内伤,似乎多年来都没能痊愈。


"何止是伤得不轻?!" 何剪竹摇摇头,长叹一声道:"当时她们二人为了摆脱锦衣卫的大军,从悬崖逃走,都受了重伤,雉儿年纪太小,眼见活不成了,李宁玉不顾经脉受损,居然将大半功力给她续命,自己只留了两分内力护住心脉。她硬是靠这两分内力,从清风峡撑到药王谷,背着雉儿足足走了三百里路。"


"什么?" 

顾晓梦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筋脉受损之下,还要强行运功以内力救人,李宁玉这种做法就算侥幸不死,也无异于自废武功。受损的经脉伤上加伤,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。


"后来呢?" 少女沉默了片刻闷声道。


"后来?后来她李女侠在谷里足足躺了快半年才能行动自如。但她右手的伤势在清风峡拖得太久,就算是我爹亲自出马,也只能帮她接好筋骨,维持日常生计,内力却是再也使不了。雉儿有她护持,性命自是无虞,但她自己经脉受损太重,内力又消耗过度,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好全。这几年她一直勤于练功,修为却也只能恢复到当年的八成。"


果不其然。


当年武林年轻一代的翘楚、惊才绝艳的李宁玉,竟然清风峡大战之后,一度成了失去武功的废人。


难怪从天府城见她第一面,就觉得她面有病容。难怪她总咳嗽不止,还格外怕冷畏寒。难怪她肺腑旧伤难愈,右手筋脉难以复原。


李宁玉竟是拖着这样一副身体,凭借着不到当年八成的功力,跟着自己在川滇一带走了一遭,数次救自己、救他人于危难。


真相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,尽管烈日当头,还是浇得顾晓梦浑身冰冷。


"李宁玉.....你说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?" 何剪竹喃喃自语道:"这么多年,药王谷里最多的,就是求我治伤治病的江湖人,他们哪一个不把自己的一身武艺看得比命还重?那些被挑断手筋、被废掉武功的,哪一个不是一蹶不振,寻死觅活?"


"哪儿见过她这种,一门心思净去救不相干的人,哪怕搭上用剑的右手和毕生的功力。"


何剪竹看了顾晓梦一眼,叹道:"雉儿如今也是我徒弟,我自然怜她爱她。但放在当时,李宁玉跟于家的人素昧平生,你说她是如何能舍弃自己的武艺,去救于家老少,去救小雉儿的?"


少女沉默了一下,低声说道:"因为稚子何辜,妇孺何辜。" 


何剪竹愣了一下,旋即笑了起来:"好一个顾晓梦,我总算知道李宁玉为何待你如此不同了。" 因为眼前这少女,同那个自废武功的疯子,根本是一样的人。


"玉姐不会去衡量每条命的价值或是代价。在她看来,每条命都是命,都值得去救。" 


少女想起这一路上李宁玉救的每一个人,他们或许是官职低微的小吏乡官,或许是软弱可欺的寻常村妇,又或许是遭人白眼的花船乐师,李宁玉却从未因身份而轻视她们的性命,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命比他们的更加贵重。


无论救的是乡野村夫、稚龄孩童,还是老弱妇孺。只要义之所在,虽九死其犹未悔。哪怕义之一字,代价重愈千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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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5.17国际不再恐同日🌈的惊喜加更~写了一半,5.20再继续搞玉大业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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